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狸子的排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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狸子的排档

  我面对着冰箱发呆,上面是最近一个多星期来贴的花花绿绿的便条:

  星期五下午,喝光了最后一瓶酸奶,要记着补充哟!将最后一个鸡蛋煎了当早餐,竞然是双黄的,神奇!噢,现在是星期二天气很好的早晨。

  冰箱已经快要空了,记着顺路去趟超市添置食物哟!星期三傍晚拿了一罐可乐。

  没时间了,没时间了,吃几口土豆泥假装肚子饱了吧。匆匆出门的星期五。

  星期六,发现冰箱真的空了。呜……

  我面对冰箱站了好一阵子,抓起笔和便条纸,写下今天的话贴在上面:

  大笨蛋,又忘了买食物回来!星期天的晚上。

  “算了,出去吃吧。”我这样对自己说。

  天已经很晚了,街上的店大多都关了门。我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,希望可以找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,哪怕买一包方便面也好。

  不知不觉,我已经走出去好长段路。雨点儿打在头上,我才突然想起来,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大雨,我忘了带伞出门口J科我本想转身往回跑,雨却一下子大了起来。路边刚好有几株凌霄花,它们的枝干相互交错着,搭成一个拱形。我躲到凌雪花家下,准备先避过这阵急雨再说。

 
  我低下头把裙摆挽起来,突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。仔细一看,是只狸子。我想,它可能也是来避雨的,于是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,给它腾出一小块地方。

  “进屋吧,雨这么大。”狸子说。

  我不置可否地站在那里,冲狸子笑了一下。忽然,我注意到,花架后面原采是扇门,这花架俨然是主人家的门廊。

  “不用了,我避过这阵雨就走。”我推辞道。

  “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停的。”狸子推开门,有温暖的光透出来。

  狸子的家不大,整个房间都铺着木地板,地板上随意地搁着厚墩墩的坐垫,看起来很舒适的样子。狸子从壁柜里取出大毛巾,我坐下采的时候,它帮我擦头发“这样的雨夜真叫人不喜欢。”我小声嘀咕着。“不会呀,雨夜做出来的煮味最好吃。”狸子说这话时,眼睛亮亮的。

  “煮味?”我把擦干的头发理顺。

  “是啊,雨天的煮味。”狸子趴到窗口看外面的雨,一副开心的神情。

  “对了,你还没吃晚饭吧?那么,正好吃几串煮味,也可以驱走刚才淋雨的寒气。”

  说到晚饭,我还真有点儿饿了。

  “我们现在就出门!”狸子递了一把油纸伞给我,它自己拿了一把小一些的。

  “可是,这样的夜里,还会有哪家餐馆在营业吗?”我满腹狐疑。

  狸子回答得很干脆:“当然有。”

  走出、雨正如狸子所说,没有要停下的意思。奇怪的是,狸子的伞并没有马上撑开,而是始终握在手上。我走到它跟前,撑开自己的伞和它共用。

  我跟着狸子来到一块开阔地。狸子走进雨里,猛地撑开手上的伞,那伞像被施了魇法一样,在撑开的一瞬间突然变高变大了许多,像一个大大的树冠。这时,狸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盏灯笼,点亮后挂在巨大的伞下。接着,它又在伞的边缘垂了细密的帘子(是用薄竹片编成的那种),从外面看过去,能诱㈩伞下丝丝缕缕的光亮。和光亮同时溢出来的,还有浓浓的香味儿,很快在雨夜里四敞开采。

 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收起手中的伞,掀开竹帘走了讲夫。“啊哈,欢迎光临狸子的排档!”狸子的头上扎着蓝色的布条,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,很像那么回事儿。它的面前摆着张长桌,旁边有个长凳,足够坐下五六个人。炉子上的锅里是各种煮味,用竹扦穿着,煮得恰到好处,看来,香味儿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。



  “哇,这是我见过的最捧的排档!”我选了霏桌子角的位置坐下来。

  “要吃过才知道是不是最棒的啊!”狸子把几串鱼丸、小山菇、空心粉、葛苣装在盘子里,配了作料端到我面前。接着,它又端来小碗汤,上面还漂着漂亮的虾肉花。

  “请慢慢享用。”狸子像个服务周到的老板。

  “那我可要开始吃喽!”我是真的饿了,几串煮味很快就只剩下光秃秃的竹扦。狸子的手艺自然好得没话说,无论是鱼丸里的肉馅儿,还是小山菇的鲜嫩爽口,甚至丰盛的作料和清香的汤,每一样都是非常考究的,看来花了不少心思呢。

  “我还要再来几串。”

  “好哩!”狸子听我这样说,高兴地忙活起来,很快又拿了几串给我,“如果你喜欢,以后每个雨夜都可以来吃哟!”

  我点头答应,又忍不住好奇地问:“为什么要选在雨夜才开张做生意呢?下大雨的夜里会有客人吗?”

  “有的,雨夜里忙碌的人不少呢!”

  狸子正说着,竹帘被掀开了,一团黑色的东西侧着身子走进排档。我分不出哪里是他的头,哪里是他的身子,他甚至没有明确的五官,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。黑东西安静地坐到桌边,离我很近。

  “和往常一样,只要海带和黑木耳,对吧?”狸子和气地招呼着客人。看来那团黑东西是这里的常客,和狸子也足够熟络。

  黑东西点点头。

  等狸子端上采满满一大盘食物,黑东西便用模糊的手抓起竹扦,放到大概是嘴巴的位置,安静地把它吃完,然后,又安静地离开了。

  我透过竹帘的缝隙,看着他消失在雨夜里。

  “那是夜的精灵,常常会采光顾狸子的排档 ”

  狸子正解释着,竹帘又被掀开了,这次却没见有人进来。

  “晚上好啊。”狸子冲着竹帘的方向热情地张罗着。

  “晚上好。”一个细细的声音说,“已经好几天没吃到雨天的煮味了,我要三串藕片。”

  “好的,马上就采。”

  狸子很快把藕片端到桌子的另一角。接下来,有咂吧嘴的声音,藕片就串串地不见了。

  “我们雨妖的且体是透明的,呵呵…”可能是因为我一直螺耷地盯着桌角的位置,那个细细的声音说。

  “我现在正对着你笑呢。”

  “噢,原来是雨妖啊!”我有些尴尬,赶忙也冲他所在的万向摆出一个笑脸,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。

  “狸子老板,给我来几串煮味,我要带到路上吃。”竹帘的外面传采这样的吆喝声。

  “稍等!狸子把几串煮味装进袋子,飞快地拿到竹帘外面递给客人,又嘱咐道,“趁热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  就在狸子撩开竹帘时,我看到外面来了个小个子,他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空中,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,那包袱比他还要大好几倍。“送梦的信差总是夜里最忙碌的人。”狸子回到排档里,嘴上念叨着。看来,刚才外面的客人就是送梦的信差了,难怪还背着只大包袱呢。我想,里面装的不光有美梦,也有噩梦吧!

  不一会儿,又有两个人结伴来到狸子的排档吃东西。他们其中一个有着绿色的皮肤和绿色的尖尖的耳朵,他那绿色的头发长长地施在身后,一直垂到地上。另个长着石头一样的脸,无论他是生气还是开心,都看不出任何表情。我猜,他们定是森林和岩石的精灵。


  “没铬,绿头发的是森林里的绿精灵,石头睑的是住在山里的岩人。”狸子说,“他们也是狸子排档的常客。”

  整整一夜,有许多客人光顾狸子的排档,狸子直忙个不停。

  时间在这一夜过得特别快,不知怎么的,天就快要亮了。雨也渐渐小起来,狸子的排档终于要打烊了。狸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,合拢伞,伞又变成小小的一把,小到可以握在手上。

  接下来的日子,我每天都会准时收看天气预报,在心里期盼着下雨天。可是,连续很长段时间都是晴天,天上连一丝云都没有。我开始怀念雨天的煮味,开始怀念狸子的排档。

  当怀念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,我甚至在怀疑,那个狸子的排档真的存在吗,又或者只是我做的一个梦?

  我已经很长时间不看天气预报了,那真是足吲安气的事情。

  就在我准备去趟超市把冰箱填满的时候,突然听到谁家厂播里传出的天气预报:今夜有大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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